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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21、新娘下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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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家,嗯,什麽?

蘭芽面頰一熱,便隨即笑開:“我家大人。”

司夜染哼了一聲,不滿意地背過身去。不過那四個字在齒頰之間慢轉一刻,卻又覺著——香甜。

他便又哼了聲,這聲比之前聲已是軟了許多,裹住大氅,只回眸來睨向她:“饒了你也行,倒與我說說你打的什麽算盤。這秋蘆館裏的小婢女,如何入了你的眼?”

事已至此,再瞞不過。便嘆了口氣,卻擺了擺衣袖先問道:“蒙克曾私自入京,大人可曾知曉?桀”

司夜染目光微閃,卻未作答覆。

蘭芽自己輕哼:“我不信大人不知,只是大人隱有回避。濫”

“只說那婢女。”司夜染擺正方向。

蘭芽便只好暫時擱下心下的不安,道:“……那美婢相貌衣飾雖與我大明女子無大差別,卻實則——有異。我便存了心結識於她,為她畫像討她歡心,便是為了能與她攀上私交。”

司夜染轉眸:“異在何處?”

蘭芽瞇起眼:“她軟,不可思議的柔順,語調縱加著小心卻仍能聽得出生硬。”

蘭芽挑眸望他:“敢問大人,咱們大明女子,若被陌生男子摸了手,當是何種反應?”

司夜染一聲幹咳:“你怎問我?”

蘭芽瞧他那模樣,便緩緩笑了,目光不自覺地放柔,緩緩道:“小的不是說大人是登徒子,小的也知道大人尋常不甚近女色。小的意思是:大人這些年好歹也無數次易容行走江湖,難免也會與女子接觸,即便非出本心去,以大人眼力卻也能察知那些女子大體的性子。”

蘭芽都如此說了,司夜染卻依舊未見和緩,依舊高高端著,清冷一哼:“什麽叫我不‘甚’近女色?蘭公子,除了你,我從未曾近女色!便是梅影,也手都未曾碰過。”

蘭芽心下又酸又甜,便垂下頭去悄然勾起唇角,手指轉住衣角,輕聲道:“……小的,實則,都明白。”

“哼~”司夜染輕哼一聲:“繼續說。”

蘭芽便道:“那便說小的自己的感受:小的自己雖然是女子,可是這些年都穿著男裝,有時候故意使壞,便會故意去碰碰人家女兒家的小手之類……”

司夜染心下又是無奈輕嘆。她這毛病,他當然知道。她頑皮得很,家裏來了女眷,進了後宅,她便穿著男裝,故意跑到人家來做客的小姑娘眼前,摸摸碰碰的,將人家嚇得尖聲大叫,然後岳夫人無奈地再揭曉她女兒家的身份……她玩兒這樣的把戲,樂此不疲,玩兒了多年。

蘭芽沒留神司夜染的眸光如水,只自顧道:“大明的女兒,不論身份高低,但凡被陌生男子摸了手,定然會驚恐防備不已。縱然是勾欄女子,便如雪姬,被我故意碰過之後,也顯出幾分不自在——可是大人可知,那美婢竟然沒有半點抵觸,初時楞怔之後便整個人都柔軟下來,馴順地接受,全無半點反抗的意思。”

蘭芽歪歪頭:“相貌衣飾縱然極為相似,然百代教化卻不相同,於是我便想,那婢女並非我大明女兒。我猜,她來自蓬萊。”

晨霧輕渺,蘭芽回望秋蘆館的方向:“一個婢女或許不要緊,可是我擔心那秋蘆館裏,上自家主,下至每一個婢女,都是來自蓬萊。且那些女子看似柔軟,卻個個身懷技巧,縱然不是武功,叫咱們無處防起。”

司夜染凝望著晨霧裏宛若狐貍一樣的小小人兒,終是忍不住微笑:“還有麽?”

蘭芽挑眸瞟他:“周靈安帶回的蓬萊新娘,既已擔了殺人的罪過,便早已被通緝緝拿。可是紫府和咱們靈濟宮既然忙了這麽多天也沒能拿住她,她便在京師城中必定有落腳的地方。”

蘭芽反手一指:“……就在秋蘆館。”

司夜染淡色瞳眸,與晨霧合成一色。

“你的意思是,你倒不信是她殺了人?”

蘭芽輕哼一笑:“倭寇是要鬧事,選在京師也正常,只是他們卻犯不著殺了那麽多人,連魚和鳥都不放過——這麽做無非是裝神弄鬼,引人胡猜;可若是倭寇,他們巴不得讓朝廷知道是他們來報覆,又何必這般故弄玄虛?”

蘭芽瞇眼細細打量司夜染神色:“裝神弄鬼,故弄玄虛,大人早教過我,那不過只為障眼之用。”

司夜染裹緊大氅:“那你心中,已有懷疑?”

蘭芽便天真無邪一笑:“還沒。不過我早晚會揪出她的狐貍尾巴!存心害人的,便該叫她曝曬在陽光下!”

司夜染凝著她光華閃耀的妙目,只一字一緩道:“你要小心。”

這些日子來,他這般明白地與她說出口的溫柔,極是罕見。蘭芽心下一軟,眼中已然被晨霧染濕。她便吸了吸鼻子,揚眸一笑:“……有我家大人護著,我什麽都不怕。”

司夜染心便一蕩,伸手扯住蘭芽。

蘭芽卻趕緊跳開:“……大人,天色不早,您該回宮更衣,別叫梅姑娘等急了。”

司夜染咬牙:“你還說!”

蘭芽展顏靜靜一笑:“天色不早了,小的也得回去更衣,還得到禦馬監辦差不是?”

蘭芽回到西苑,私下便叫藏花帶人看住秋蘆館外圍。只是除了她之外,旁人不知那新娘樣貌,蘭芽囑咐暫勿打草驚蛇。

她接下來要做的事,是要去尋訪那位道士李夢龍。

天下道士不是想當就能當,必須要有朝廷核發的度牒。若有私自簪剃者,杖八十;若有家長,家長當罪;寺觀住持、授業者及私度者同罪。而朝廷更是在京師和地方都設置道錄司衙門記錄、規束天下道人。

每去一地,必定要攜帶度牒赴道錄司衙門報到,才能做法事、化緣等。

所以這個李夢龍縱上天入地,卻也必定有尾巴可抓。

蘭芽想及他凡開口必提到的“應金龍而降世”的故事,便笑了——他舍不得離開京師,只是聽說了周靈安家的事之後,嚇得躲起來罷了。

蘭芽想著便走了神,坐在對面的隋卞輕輕咳嗽了聲。

蘭芽一窘,竟忘了自己是在禦馬監跟隋卞學皇店的生意呢,便連忙起身施禮:“隋師父,對不住了。”

隋卞便呲牙一笑:“小人瞧著蘭公子眼圈略有些烏黑,想是昨晚沒睡好。睡不好,精神便不足,便學不進去什麽——與其強坐著,還不如好好補一眠,才好向學。”隋卞說著指指正堂東頭小跨院:“彼處備著大人的小小臥處,不如公子去歇歇。”

司夜染的臥處,隋卞卻擠眉弄眼地叫她去……她的臉便繃不住,騰地紅了起來,忍不住伸腳踹了隋卞的杌子一記:“隋師父!”

隋卞便吐了吐舌:“彼處小的們自然不敢去,不過公子跟大人自不必外道……”

隋卞說著沖蘭芽擠了擠眉毛:“再說公子私下裏跟小人問的都是東海號的生意……周靈安死了,東海號無主,看來公子是看中了東海號——只是此事,終究也得大人點頭才行。公子只向卑職下功夫,卻是不夠。”

隋卞筆頭指指那邊,壓低聲音道:“公子,去哄哄大人……”

蘭芽一張臉滾燙得如火炭一般,瞪了隋卞半晌,跺腳道:“滾蛋!”

卻也還是奔了出來,立在庭院裏瞄著那東邊的耳房,費盡躊躇。

卻偏有那梁間雙燕,歪著頭瞧見了,仿佛不解人類心事,便兩個並肩轉著小腦袋,唧唧咕咕討論不停。

蘭芽羞惱,彎腰撿起塊石頭,作勢要打過去,卻終究——還是瞧著那一雙一對的情態,笑了笑,丟了石頭。

乾清宮。

肅穆裏忽地一聲脆響。

張敏聞聲便連忙奔進來,卻見皇帝坐在龍椅之上,萬般痛楚:“藥,朕要藥!”

張敏連忙上前按住皇帝雙手:“皇上再等等,再等等,啊。東海號的‘仙藥’暫且斷了,太醫院和禦藥房,並道錄司正在設法給皇上配制代用之藥,這幾天就得了,皇上務必再等等……”

皇帝一向溫和的面上,此時卻青色猙獰,他雙手死死按住額頭,嘶吼著:“朕等不了了!朕要藥,快給朕藥!”

正在此時,有小內侍匆匆走進來湊近張敏耳邊。

張敏聽了,便向皇帝稟告:“皇上,禮部尚書鄒凱求見……據說,他是找見了道家仙丹。”



【還有~~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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